【禾玉】顰眉（2）
花魁禾，养成玉。
架空，私设多。
偏日常，没剧情。
——
夏禾真的对乡村生活无甚兴趣，向来沉醉于纸醉金迷的她真不晓得张灵玉从哪儿培养起的这种意向，简直是奇了怪了。
但她刚一抬眼就对上张灵玉清亮的眸子，那双平日里淡漠到出尘的双瞳此时闪着期待的光芒，惹得夏禾一阵心猿意马。
既然她家灵玉说想去……
“这是自然。”夏禾不假思索地点点头，“本来就是你做主的事，就算不去那甘霖边榭也是可以的。不过灵玉是哪里听来的这个村子？为何突然兴致来了要去那儿？”
“塾里的一位同堂说的。平日里只在书里听过，既然有这么个机会，自然是想去看看的。”张灵玉露出一个笑容，“既然姐姐答应了，那我便开始着手准备了。”
张灵玉一言既出，说要好好准备，真的是无比认真。从白天忙到夜里，竟是大半个月都不再来醉莺阁了。
实际上夏禾平日里只在白天住醉莺阁四楼的雅间，临了夜里，她还是会回到京城西巷一处隐秘的府邸，那里是醉莺阁一众姑娘们真正的居住之地。
除去求个清净，另一个原因是，张灵玉喜爱这种偏僻静谧之所。夏禾之所以托春妈妈盘下那处地皮，就是为了光明正大把张灵玉拐进自己的府里。这样一来，虽是分住两处厢房，但她仍然涨的满心欢喜，只要是知道张灵玉同自己一道，就给人人一种莫名的安心。
而自从夏禾提起这茬事，她每每为了回府见一面张灵玉，都要在深夜从城东赶到城西。明明一边埋怨着张灵玉，却又在到家后发现他还秉着烛圈写圈画，桌上摆着奔波买来一些驱虫的草药，心里一软，决计是不忍心责备他的，又默默咽下。这感觉真是苦涩又甜蜜。
张灵玉说要全权负责，结果真就什么也不开口。夏禾不知该帮些什么，只得是早早吩咐好了一批仆从待命，随手收拾了些银票银两，就等出发了，谁晓得他在出发前一天主动来找夏禾，一本正经地说，不需要带这些仆从和银票。
“什么？”夏禾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需要带人一起去吗？”
张灵玉的神态全不似作假，点了点头，“阁里本就事务繁忙，我们一去数十天，耽搁这些时日只为助我过个生辰，我心中有愧。”
“……”夏禾无语凝噎，她一听要下乡便知道要去的绝对不是什么好地方。怀着带上仆从好缓些劳苦的小心思，断然是不想轻易放弃的。试图商量道：“那我们只带花樱去可好？”
张灵玉还是摇头。
“为何？”
“花樱姐平日里便操劳无比，若还要因为我无端去受些劳苦，实在是说不过去。”
“……”
你也知道要受苦啊！
你就忍心让我受苦吗！
夏禾一双美眸瞪着张灵玉，登时晶莹流转，唇角不自觉轻轻抿住，大有梨花带雨之势。
可这梨花雨还没下下来，张灵玉却忽的抬眼轻瞥夏禾一眼，又匆匆低下头，嗫嚅道：“姐姐如此看重我这成人的生辰，我又何尝不是……如此珍重的日子，我自然只想同姐姐两个人一道过，哪想带其他人煞了这风景……”
那细细的声音像无数个小爪子在心上挠，夏禾一听，无论多大的梨花雨立刻止在眼眶里头，一身戏来得快去的更快。
这般羞涩的张灵玉，她怎么可能拒绝的了？
况且这言下之意就是要同她过二人世界，一向连牵个手抱一抱都要别扭半天的张灵玉主动提出这种亲密的要求，她若是再拒绝，真是白瞎了“风月飞花”的名号！
于是当即一拍桌子，豪言壮语应了下来，什么仆从银两的全都见鬼去吧，权听她家灵玉的！
第二天门前果然只停了一架马车，车夫送到城门张灵玉便让其回去了，由他亲自驾马。
一出城过了会儿便走上了山路，这山路真是坎坷无比，夏禾一路让张灵玉速度降到最慢，仍是硌得浑身难受，于是干脆走一段停一段，走走停停，到空响村时已经是临近傍晚了。
在绵延的山路和茂密的树林见突见炊烟袅袅，柳暗花明的感觉甚是奇妙，但夏禾现下却实在无心体会这种乐趣，拖着无比僵硬的身子，也不顾什么淑女风范——也许她从来也没在张灵玉面前顾上这些——直直跌下车来，伸手扶住张灵玉，有气无力地让张灵玉赶紧扶她找个地儿坐下，能躺着是最好。
张灵玉立马搀着她，也没顾得上栓马，扶着夏禾进了事先租下的屋子。
夏禾也不顾这屋子简陋无比，瞅准床榻就向上扑，这刚一扑，就跟僵硬的石床来了个照面，梗得腰间更疼了。
“啊！”夏禾半个身子刚触到床，就立马又弹起来挂在张灵玉身上，“这床怎么这么硬啊！”
张灵玉讪讪道：“这已经铺了三床被褥了……”
“三床？就这样？”夏禾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灵玉你在说笑吗？”
张灵玉无奈：“是真的。再多铺几层我怕姐姐嫌热，只能是这样了。”
夏禾一听，眼泪立马浮了出来，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心里一步想十步：这屋子这么简陋就算了，她难道要在这硌人的床上睡他个十天半个月？那她不得被磨成平的！
下一秒就毫不犹豫地拖长了调子道：“灵玉——我想回去。”
闻言，张灵玉愣了愣，他也是没想到——这才刚落脚，夏禾就发作了。他预想的是哪怕也得过完第一天吧？
“你换个地方，我一定陪你去好不好？”夏禾双手游蛇般缠上张灵玉的脖子，语气里都含着水：“城西城东也有小村子，我们去那里不行嘛？”
城西城东的小村子……
张灵玉汗颜，夏禾这般说辞要是被那里的居民听了，可不得一蹦三尺高反驳她。那里最多算是较为普通人家的聚集地，说是村子，未免太贬低人家了……
“姐姐忍一忍就过去了。”张灵玉虽然心疼无比，但是他早已做好规划，时机也是刚好，真不能轻易放弃了，一咬牙，还是哄道：“不过十天而已。”
“可是这床真的太难受了，我忍不了。”
“……那怎么办？”
夏禾看着张灵玉近在咫尺的面容，似是认真地思忖一番，凑上去，勾了勾嘴角：“那灵玉给我垫着好不好？”
“啊？”
夏禾道是他没听清，直接搁在张灵玉耳畔，无比魅惑道：“灵玉拿身子给姐姐垫着好不好？”
张灵玉虽是知道夏禾不羁的性子，但是每次被这样露骨的调戏，还是红了耳根。
“姐姐……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那我们就走。”夏禾立马板了个脸，威胁般松了手上的劲道，像是立马要拔腿就走的模样。
张灵玉连忙按紧了夏禾的手，慌乱地应：“好好好，姐姐放心，我绝对让姐姐睡得舒服。”
夏禾甜美一笑，正了正身形，“那我们说定了哦？”
这一番哄骗下来，夏禾丝毫没有不好意思，虽说要睡这样的床是折磨，但是和张灵玉同床共枕的诱惑显然更大。
睡十天算什么？十个月都行。
夏禾放了张灵玉去打点行李和杂事，倚着屋内的圆木桌坐下了，摸了摸茶壶是温热的，倒了杯茶，却见里面星星点点的几片茶渣，不禁蹙紧了眉，翻手就把茶杯里的茶倒了。
张灵玉拿着一个行囊进来时见她满脸嫌弃，问道：“姐姐在做什么？”
夏禾皮笑肉不笑，“涮茶杯。”
张灵玉见地面湿了一滩水，心下了然：他的姐姐八成又是嫌这“满天星”茶叶不好了。从一个行囊里翻了翻，拿出一个包装精致的茶袋递给夏禾：“我与这屋子原本的主人范娘相熟，这茶许是她备的。姐姐若是喝不惯，我这儿带了姐姐爱喝的银针，重新沏一壶便是。”
夏禾一见那熟悉的包装，两眼放光，赞道：“还是灵玉体贴。”
夏禾满腔忧愁被这熟悉的茶叶一扫而空，像是急着要找什么慰藉一下自己一样，喉里一下子就感觉到渴得不行。而张灵玉还要收拾一些物什，没有空余的手，她便主动揽了烧水的活，然后被告知没有井，要去村外一处小溪打水。
行，自己要喝的茶，哭着也要煮开。
于是夏禾咬着牙抄起木桶，就朝着村外走。她浑不在意，但好歹是穿着较粗布麻衣是靓丽了些，一路上引来纷纷侧目。
出村以后人烟变得明显少了，她瞧了瞧这山中林木的长势，就直接寻到了东南西北，顺着张灵玉指的方向没走一会儿，就听到了湍湍的流水声。
一片树林后，溪水声格外动听。
这山里的溪水不浅，倒是岸边有些参差，地势不是那么平坦。她一手拎着裙摆，怕沾湿了衣裳，一手拎着桶去迎水。
夏禾矜着不想弯腰，因为一弯腰这衣服的下摆定要沾水的，她向来是爱惜衣裳的主，怎么会轻易损了她爱惜的裙子。
可是不弯腰，桶都没浸到水里一半，每次都只能盛一小点。再加上她单手握桶，身子不稳，浸下去没一会儿就拿起来，这盛的水就更少了。
如此反复了四五次，夏禾也知连桶子底儿都没盖全的水确实是不够的，心里斗争好一会儿，还是没能放下矜持，动作跟玩儿一样，若落到旁人眼里，还以为她在洗木桶呢。
正纠结之时，一声洪亮的声音从身后响起，给她吓了个趔趄：“姑娘你这是在干啥？”
夏禾回头，看见一个体态丰腴的大娘，头巾裹得和挽起的袖子一样干练。她挑着一个担子，两头挂着体型比夏禾手中这个大一倍的木桶。
夏禾脸上有些窘，但还是梗着脖子，状似理直气壮地回道：“打水。”
这大娘一听就愣了愣，这反应让夏禾脸颊立马烧起两团红晕，别过头，收了桶准备转身就走。
谁晓得那大娘热心肠的很，放下担子直接拿过夏禾手里的桶，径自淌到岸边，一脚沾了水，一脚稳稳地站在岸上，俯身迎了满满的一桶溪水，放在夏禾面前。
夏禾愣愣地看着那水一边震荡，一边溅出一些来。
“来来来，大娘帮你。穿成这样，也难怪大娘觉着你着实不像要下河打水的，腿都叉不开，下回记得换件衣服。”大娘口无遮拦，虽是口头教育着，但却没有揶揄之意。一桶水打的那叫一个熟练，一边还中气十足地问：“姑娘你瞧着面生啊？不是我们村里的人吧？”
“嗯，今天刚来。”夏禾看着满满一桶水，有了大娘那般利索的动作为鉴，再不好意思矫情，一把拎起木桶：“多谢大娘帮忙。”
大娘见她动作利索，毫不掩饰惊讶之情，“哟呵，姑娘你这劲还不小啊。”
夏禾听了脸更红了。她是练功之人，自是不觉得这桶多重——她主要是怕脏了衣服。
没想到那大娘是个自来熟，继续问道：“那姑娘来我们村儿作甚啊？”
“……”度假？
夏禾想了想，觉得这个回答不妥，道：“给弟弟过生。”
“弟弟？”大娘越发感兴趣了，“姑娘有弟弟是咱村儿的？姓啥叫啥啊？”
“也不是村里的。他只是听闻贵村有一处奇景，想来采风。”
“哦——”大娘了然地点点头，“那必定是来看那空响泉的吧？嗐，我们村儿啥也没，就那口泉有点儿名气。”
大娘一边说话一边麻利地挑着担子一摆，登时两个大桶立刻满了，看得夏禾是自愧不如。
“其实姑娘你别说，不晓得啥时候开始，隔三差五便有些读书的人来村儿里问，本来也没啥，起先谁也没注意到那泉怪在哪儿，久了连我们村里人也有点儿好奇，我也去那儿看过嘿。”
夏禾本来想着快点儿回去，但一提起这口张灵玉心水不已的泉，她也有点儿好奇，忍不住多问了一句：“那这空响泉到底有什么奇特之处啊？”
大娘显然来了劲：“那读书的一来到我们这泉，说的多得很，成诗直接往泉边的石头上写，你到时候去看看就知道了。但要说什么奇特吧，就是大夏天的去那儿就感觉凉凉的，比别处要凉快的多……
“诶对，还有，那泉水响得跟普通泉水不一样，感觉就是更好听了，特别清脆，就像敲野竹子的竿子一样，感觉里头是空的，你说神不神奇？得亏那泉水浅，看的到底，不然真以为泉下别有洞天呢。”
别有洞天？
夏禾听得入味，一边又追问了几句，不自觉地同大娘不约而同朝村里走。
走到门口，就听见张灵玉带着疑问的声音响起：“咦，姐姐你怎么同范娘走到一起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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